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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絆【七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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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這條殺戮之路上,最終獲勝的你會發現,你得到的不過是永恒的寂寞。用孤獨一生換來強大,這真的有意義嗎?”少女千春難得露出了凝重的表情,她蒼白的臉上,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。與強大永生相伴的孤獨纏繞在她身邊太久,她渴望朋友,一直都很渴望。哪怕那朋友不是真心待她,也沒關系。

“那又怎麽樣。”與千春的悲傷相對的,是神威透著嘲諷意味的爽朗笑容。他的言語中皆透著對千春想法的不屑,“我只要一直前進就夠了。倒是被這種無聊情緒困擾或是說牽絆的你——你覺得這樣真的可以嗎?”

“我和你不同。我受夠了滿手鮮血的人生,我已經不想再繼續一個人孤獨地活著了!”

“哦?是這樣嗎?”他挑眉,“你這句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呢。但真的有實現過嗎?倒不如像我一樣坦率地承認自己喜歡戰鬥,忠誠地繼承夜兔之血。我勸你最好早點放棄你那可笑的想法哦,看在我們曾經同住一屋檐的情分下。^_^”

他說得沒錯,她的天性是殘忍的。

比起他的坦誠面對,她只會一味地逃避。

她咬著唇,掙紮了很久,終究是無法面對自己殺人如麻的一面。她想把那些回憶抹掉,想把沾滿鮮血的過去擦掉。千春走了幾步,主動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,然後很認真地對上少年玩味的眸子,“既然如此,那我,不認識你。”

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。

二人一前一後回去。

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,阿伏兔和小紫要是不醒,就顯得不正常了。阿伏兔原本還想對兩個擅自跑出去不通知隊友的小鬼說教,可橫亙在二人中間的低氣壓讓他不得不選擇閉嘴。他知道,中間大概又發生了什麽,兩個小鬼的矛盾又加深了。

既然如此,此事只好暫時作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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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飯過後,按照原定計劃出發。至於為什麽要選擇在午飯過後,其一是此時是日照最強烈的時刻,對他們的確是沒有好處,但起碼能驅散森林中的霧氣,使道路看上去清晰一些。

順著千春一路留下的標記走,眾人意外地發現地面並沒有移動。

“大概要移動地面,也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做到的。”阿伏兔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分析道,“首先要儲能,一般用得比較多的是太陽能。可是為了困住我們,讓我們迷失方向,他們制造了大量濃霧,因此他們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儲存到足夠的太陽能。接著,他們還得把食人花之類的怪物全部抓回去。所以短期間內我們應該不必擔心這個問題。”

此刻,出現在他們面前的,是兩條路。

“咦,兩條路都有味道耶。”千春歪頭。

“大概是發現了你可以根據味道追蹤,所以故意布下的陷阱。”

小紫朝左邊的那條小路走去,指著幾處草地與樹叢說道,“快看!這裏有被壓過的痕跡。雖然很不明顯。我猜那家夥應該是往這邊走了。”

“那麽我們走右邊。”千春蹦蹦跳跳地往右邊走。

神威不假思索地跟上去。

在這一點,二人達成了共識。

“為什麽啊?!”小紫不解,“明明左邊更靠譜吧。”

阿伏兔拍拍小紫的肩膀,“雖然我也不明白,不過現在只能跟著上司走。先走一步算一步吧。”他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二人如此確定走右邊是正確的,但他們這麽做,總歸是有他們的理由。他相信小丫頭做事是經過一番深究熟慮,而不是隨意判斷。

以獵犬【劃掉】千春為首,四人終於穿越了樹林,看到了一個小村落。

這個村落到處都是簡陋的茅草屋,僅有四五間的“豪宅”也不過是小木屋。最為華麗的應該是那座雙層木屋,上面掛著幾串貝殼風鈴,風吹過的時候會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。見過了高科技之後,突然又看到如此落後的小村落,阿伏兔和小紫都以為自己穿越了。

“味道消失了。”

丟下這樣一句話,她好奇地到處左顧右盼。要不是阿伏兔抓住她,她肯定立馬沖進村子裏。

“是……是從外面來的人!”

“不會吧,居然是村外人。安全到這裏了嗎?”

“但他們也沒有辦法出去吧。”

村民逐漸聚集在村門口,把他們團團圍住。從他們的臉上沒有看到惡意,更多的是好奇與疑惑。忽然,剛剛還吵鬧不堪的村民紛紛安靜下來,讓出一條道。

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走出,看起來像是這裏的村長。

“是外鄉人啊,真的好久都沒看到了。”

我方派出職位等級最高的神威君。他一臉愉悅地向村長老頭揮手,連招呼也沒有打就直奔他所認為的重點:“吶吶,老頭,把你這裏最強的人叫出來和我打一架吧。”

阿伏兔吐血,連忙把團長拉到身後,自己上前去和村長交涉。

“喔,老頭,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是哪裏啊。”他懶懶地開口,環顧四周後小聲吐槽道,“也不知道這個村子的人是怎麽存活下來的,怎麽這麽破啊。”

村長怒舉拐杖,“什麽雞不生蛋鳥不拉屎!我們這裏雖說是落後了一點,可你這麽說也太過分了吧!現在的外鄉人居然這麽沒有禮貌,真是氣死我了!”

阿伏兔,出局。

小紫雙手環胸,冷艷高貴地擡起下巴,傲慢道:“團長肯跟你們說話,那是你們的榮幸。而你居然不回覆團長,還對團長的手下出言不遜,最重要的還是把團長歸於沒禮貌大軍,實在是太不對了。要知道即便是沒禮貌,也不過是阿伏兔先生或許還有我們,但絕對沒有團長!絕對不會包括團長!團長他是最有禮貌的!”

到後面,小紫姑娘整個人都粉紅了起來。

村民們忽覺胃疼,“……不,最沒有禮貌的其實果然是你們團長吧。”

這回輪到小紫怒了,奪過村長的拐杖自己怒舉起來,“你們說什麽?!再說一次啊,你們有膽就再說一次!”

千春默默地玩手指頭,全程無視他們。

阿伏兔總算明白為何椎名真葉每次只安排他們殺殺殺,而其他工作,反正是需要動嘴交涉的,從不會交給他們。挑釁除外。

語言障礙的第七師團,在正常交流這項困難工作前……

完敗。

還好這個村子裏的人都非常善良,即便覺得他們很奇怪,還是把他們請進村子裏招待。到村長開口說起這個小村子的故事,他們才明白這到底是個多麽寂寞的村落。

“自我記事以來,我們就被困在這裏啦。”村長喝了口茶。不急不緩的聲音,輕易就把人帶到回憶中,“一般的外鄉人都會在樹林裏迷失。那是個很奇怪的樹林,會定時地自己移動,特別是在大晴天,移動的頻率會更快。那個樹林啊,聽聞有很奇怪的生物。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。”

“我們的祖先聽聞這裏藏有寶藏,便闖入這個星球,好不容易穿過樹林見到了這塊空地。空地的最南方,有一個破舊的神社。他們發現這裏根本沒有寶藏之後就打算離開。一怒之下,他們居然還燒了神社。”

“然後,厄運降臨了。”

“無論怎麽走,他們最後都無法走出森林。能平安回到空地的人也越來越少了……一個傘百人大部隊,逐漸變成了只有四五十人的小團體。最後,他們便不再逃,選擇在這裏生活下去。並且,重新把神社修建好。”

“也許是神明原諒了我們。突然有一天,天上就下了種子雨。有了這些種子,我們就不用再跑去森林打獵或是吃野果,可以自己耕田種地了。這說到底,都是神明大人的恩賜啊。”

村長這般感概道。

“喔?神嗎?聽上去好像很厲害呢。”神威聽得津津有味,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秒懂他真正感興趣的到底是哪部分,“那麽那個神明大人在哪裏呢?我想去好好‘參拜’一下呢。”

也許是他的表情太暴露想法,村長一臉鄙視地回道,“你以為我會這麽容易地告訴你神社在哪裏嗎?請你不要得罪神明大人,我們會很困擾的。”

“那個……老爺子啊,你之前不是已經告訴我們,神社在最南方嗎?”阿伏兔默。

“不!!我才沒有這麽說過!是你們聽錯了!咦,你剛剛說什麽了啊?老人家上了年紀,耳朵就不好使。啊?什麽——?你剛剛說什麽了——?!”

“明明就是有吧。話說你還裝個P啊!為什麽剛剛還好好的,現在耳朵就不好使了啊!這個村的人都這麽賴皮嗎!”

“不,我們很正直。”

“誰信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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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個人就這樣子算是在村子裏暫時安頓下來。阿伏兔和小紫總覺得這個村子並沒有它表面看上去的那麽簡單。最缺乏危機感的千春不用一天的時間就和村子裏的小孩子打成一片,孩子們都非常喜歡這個外鄉來的姐姐。

“千姐姐,那邊的是你的同伴嗎?為什麽他們都不過來玩呢?”一個孩子指著圍觀的三人組問道。

千春想了想,跑過去拉著小紫的手,強行把她扯了過來。

“誒嘿,小紫,一起玩呀。”

“我都說了我不叫……咦?!”已經習慣性吐槽千春又叫錯她的名字,誰知這一次居然沒有錯,小紫簡直受寵若驚。原本想拒絕的她對上小丫頭裝滿期待的眼後,居然魔障了般,點了點頭。

孩子們高興得直拍手。

不得不說,一張漂亮的臉無論走到哪兒都是特別吃香的。

小紫開頭只是抱著敷衍一下的心態加入他們,然而,在真的投身入其中後,她便越發地投入。她和孩子們一起大笑,一起狂奔,忘記了煩惱忘記了憂愁也忘記了偽裝,那樣肆意地大笑大鬧著,盡情宣洩自己的情感。

她總算明白為何小丫頭會喜歡親近小孩子。

因為他們天真無邪,因為他們純白如紙。在他們的面前,做最真實的自己,就足矣。

她追著孩子們跑,那頭柔順的長發便迎風吹起,漂亮得像一塊上好的錦緞。饒是平時再怎麽擺著一張撲克臉,她到底還是個十□□歲的少女,還揣著那少女情懷,自然是喜歡能表現出最美好的一面給心上人看。她看到她心裏的那個他略失神地望著她那頭飛舞的長發,心跳突然亂了一拍,動作也便隨之停下。

“咦,你怎麽了呀?沒事吧?”看到小紫突然滿臉通紅地停下來,千春擔憂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,探了探她的額頭,“哇,小紅你體溫好高呀,不打緊嗎?”

“你你你你你……你又叫錯我名字了啦!哼,我我我……誰誰誰要你你這丫頭多管閑事了!哼!”雖她喜歡神威已經不是秘密,但小紫還是緊張得手足無措,說話結巴。

千春倒是突然發現了什麽,大聲驚呼,“呀!小綠你先別動哦,你的頭發卡在枝椏間了。留長發果然很危險呀,不如我幫你剪掉它吧。”她突然面色凝重地從懷裏摸出一把剪刀。

阿伏兔冷汗,“你還真的是隨身帶剪刀,難道是為了方便修剪頭發嗎?”

“那是自然的!”千春自豪地拍了拍胸脯,“因為留長頭發會很麻煩嘛,果然還是短發安全。小灰應該慶幸這是樹的手,而不是敵人的手哦。”她認真地與小紫對視著。她是真的很嚴肅地在給小紫一個忠告。

“嘛,留長發,其實也沒有什麽關系吧。你要是想留,那麽留一下也不會有問題啊。”神威漫不經心道。

不過是這麽簡單的兩句話而已。

小紫卻覺得渾身冰冷。

她記得,他曾無意說過小丫頭以前是留過長發的。

她猛然醒悟過來——剛剛對方會望著她失神,不過是因為她那頭飛舞的長發無意撞入了他的回憶。她滿心以為被她放在心尖上的少年終於對她投以目光,孰不知,對方只是借她來註視另一個人。

不再多想,小紫一把奪過千春手中的剪刀,把卡在枝椏上的頭發剪掉,利落地拍了拍手,“好了,現在沒問題了。”

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勁的千春還想說什麽,卻被正逐漸朝他們靠近的一個身影奪取了全部的註意力。

她的手正因激動而不停地顫抖著。

孩子們也發現了來者,高興地圍上去求抱抱,“哥哥,哥哥,你終於回來啦!”

“對呀,我回來了哦。嗯?那邊是……你們交到新朋友了嗎?”白衣少年溫柔地蹲下,好脾氣地把孩子一個接一個全部抱了一次。他溫潤的眉目與如沐春風的笑容都叫她覺得那麽熟悉。

她神游般的,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。

眼眶,早已紅了。

白衣少年擡頭,淺笑吟吟地對上她的眼。

激動得,快連聲音也無法發出了。

“楠……夏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投個炸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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